从中移动到中国电信再至中国联通(600050,股吧)，59岁的王晓初要在混改一役上完成央企守门人的最后一战，而面对陆续有来的央企混改，民营资本也将计算自己的投资回报率

文 | 施南

雷电、大风、冰雹、暴雨，四项预报齐发。2017年8月16日，北京城的天气糟透了。

傍晚五时，59岁的王晓初最终拍板，正式对外公布治下中国联通混改以及非公开发行股票的具体方案。每逢大事天有异象，古老的传说只是迷信？王不会给出他的真实想法。

作为这座城市金融大街21号大楼里头衔最高的一位，王董事长更接近于一个建议者和执行者角色。涉及名列全球500强的一家大型央企混改，特别是首度横跨A股、港股两个市场，以企业巨无霸式核心资产为标的，吸引包括民间资本在内的第三方机构共同参与股份制二次改造和公司治理革命，原本就非“守门人”定位的王可以一人乾纲独断。

背景深厚的《财经》(博客,微博)杂志此前已提及两个细节：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刘鹤亲自牵头规划；而在2017年“两会”期间，联通也是以唯一身份向诸多代表、委员陈述混改进程。

至于消息灵通的《华尔街日报(博客,微博)》，则在一篇报道中援引知情官员的话称，国资委最初拿出的方案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决策层对该方案的评价是“过分保守”，国资委随后会同工信部等其他部门加大了引入外部投资者的力度。

在国家层面上负责央企和地方主力国企混改工作的，是发改委和国资委两大部门，并由此分化成双线齐进态势，然而对联通这个示范生而言，事实上很难归类于某条线。不过具体的工作乃至压力只能先交由王晓初这个“一线主官”来承担，从跨越十部委繁琐的协调到应对出于不同目的各类好奇方的探询。

无需奇怪。仅是一则联通被选中进入混改名单的所谓传闻，2015年8月10日其A股公司就难得冒出一次涨停；而至去年10月10日明确公示后，又一个涨停于次日不期而至。在联通A股自2017年4月开始长达4个半月的停牌期内，公司市值一直驻留在1583.39亿元人民币。别忘了，若按52周每股4.06元的最低价计算，不过860.5亿元。

期望值，当然算得上一份提前送达的礼物，可有时也会成为一条隐性的刺鞭。

入股者究竟是谁？解囊钱包的成色如何？路透社领军的海外媒体将猜谜游戏玩得乐此不疲。短短十个月四次澄清、五次辟谣仍未阻止小道澎湃袭来。

错进错出结果终于明了

山东荣成人氏王晓初，或许真会想起他的同龄老乡姜育恒那句著名歌词—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

2017年8月16日，夜幕抚临之前，最后的时点，无论多么手忙脚乱，无论方案亮相后可能遭致怎样的诘问—但丑媳终得见公婆。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借助目前最生猛大逃杀游戏“绝地求生”引爆的流行语，还是祈求点运气吧。谁让中国三大电信商之一的联通的业绩已敬陪末座，就算王本人高调宣布“已度过最艰难时期”，但中移动三天利润就赶上联通辛苦一年的劳作总是事实。

非常遗憾，王再次证明了他不精通于挑选“吉日”。两年前的8月24日流着眼泪作别经略整整十一年的中国电信，那一天中国A股遭遇1996年以来最大单日跌幅。正是在那个二向箔式降维攻击下一派惨绿的黑色星期一，王，成了中国联通董事长。

重要的日子似乎从来由不得他做主，但出发却是必须。

距央企领导人63岁离职天花板还剩4年。最后一战！

从8月26日下午5点到8点，从8月16日至8月20日深夜，无论是3个小时抑或5天，关于联通混改衍生出的连串混乱事件让外界从惊愕到惊叹。

错进错出好在结果终于明了。九家战略投资者明晰了身份：中国人寿(601628,股吧)（10.22%）、腾讯信达（5.18%）、百度鹏寰（3.3%）、京东三弘（2.36%）、阿里创业（2.04%）、苏宁云商(002024,股吧)（1.88%）、光启互联（1.88%）、淮海方舟信息产业股权投资基金（1.88%）、兴全基金（0.33%）共出资617.25亿跻身新的股东神龛。而去年9月26日甫成立，首期募集资金达1310亿元的国企结构调整基金则以129.7亿元对价接盘了6.11%联通老股。上述十家机构的入股价格均为每股6.83元，合计90.37亿股。与此同时，联通将以每股3.79元的折半福利价格向10000名员工发售8.48亿股（2.7%）两年期限制性股票，其中首批将向不包括董事及高管在内核心管理及技术人才共7550人派发约90.1%的激励股票，人均达到10.1万股，涉及资金为38.27万元。

至于此次定增股份数量占到之前211.97亿股的42.63%，大幅超越今年2月证监会最新修订的规则中划下的20%红线，以及定增价格也不符合该规定的非议，在证监会“认真学习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决策部署，深刻认识和理解中国联通混改对于深化国企改革具有先行先试的重大意义”后，顺利解决。其实新事旧办或新事新办成就的特例并不新鲜，只不过在未来一系列混改中，“联通条例”将一而再地出现在证监会审核部门的案几上。

有趣的是，中国证监会和中国联通总部只相差两个门牌号，步行时间不足两分钟。也正是这两分钟，让后者及主理投行中金公司足足背负了数天口水。

“不必过多指责任何一方，事体太大需要更高层介入。”有市场分析人士称。“有人以不合规范就猜测联通混改会领便当，那是不懂国情的表现。”他说。

当然，滴滴、用友软件等4家公司是否因为其所投资基金所以被动穿透式出现在战略投资者名单中，仁者见仁。若以此为理由，那么同样投资国企结构调整基金的中移动，大概也能当上联通公司的“新郎官”。

现在好了，一切万事大吉。针对联通新股权架构中联通主体只36.7%的占比，新晋股东总计35.2%拥有重大事项一票否决的存在，以及内部员工2.7%的股权兑现—之前有重要文件指出该比例不能突破1%，尤其是中国互联网BATJ巨头首次集体入股的事实，赞扬声开始此起彼伏。

一次送上两个涨停，这是联通A股（600050）的顺势而为，倒是香港红筹股背景那家孙公司联通（00762）走势，有些吊诡。8月21日升4.52%至12.48港元只能算作谨慎乐观，而22日以12.5港元开盘后却出现下跌，至午盘时收至12.06港元，跌幅为2.43%。不是说作为主体业务承载平台的该股将是最大受惠者么，为何投资者反而雪拥蓝关马不前？王晓初恐怕还得思量一番。

一企一议 一事一议

在铺天盖地关于联通混改的新闻中，很少有人会将三年前中石化销售公司仅耗时7个月完成的混改当做参照。

尽管一个是主体介入，而后者却是二级业务板块，不过温故与知新不矛盾。毕竟那次原涉及1070.94亿元的定增（实质到位1050.44亿元），只从体量上还大出37.3%。

注意如下几个事项。由傅成玉主导的是此混改，经过非约束性及约束性三轮报价，入围投资者从127家依次递减为37家和25家，围标资金近7000亿元。在最终雀屏入选的机构中，工银瑞信、华夏基金、嘉实基金(博客,微博)与嘉实资本占据相当份额，参与联通混改的中国人寿与腾讯亦是傅氏的座上宾。

虽然只是二级业务板块，也只出让了29.99%股权（最终为29.5%），但3万个加油站、2.3万家易捷便利店以及8000万加油卡用户的资产质量——关键是三年内分拆上市的对赌协议，显然具备极大诱惑力。最新消息显示，今年6月末，中石化股东大会已批准该公司海外分拆上市计划，首选地定于香港，募资规模预计达到120亿美元。

再奉送一个花絮，在送递国资委的终极板混改方案上，出身东北的傅氏划去了“圈阅”二字。这一年，傅已然63岁，为完成混改他被特例允许延长了“服役”时间。

一人一议，一企一议，一事一议。王晓初自然不是傅成玉，已然有多家上市主体的联通也不能再给战略投资者某种期许，由业绩提振带动股价上涨且实施可观分红，这近乎是王可以向新老板们交差的唯一方法。即使与在中石化销售公司之后实行混改的东航物流公司相较，后者10%的员工持股数（其中有个人出资3000万元）也远高于联通给出的糖果。要知道，2009年联通与网通合并时其员工数目多达46.3万人，至2015年时也还有23.12万。这意味着本次混改中有机会利益与风险共担的内部持股员工，只占总数的4.3%。

当混改计划陆续有来，当央企大佬纷纷都将眼光锁定在“马李刘王张郭”身上—也是，腾讯入股芬兰手游商SUPERCELL还一下掏了74亿美元，约合510亿人民币，而此次不过才110亿人民币，可人家注定会比较投资回报率，哪怕对于中国内地资本进入海外市场，已有了明确限制和规范—幸好，王已成功上岸。

“人生际遇就像酒，有的苦，有的烈。”2017年8月16日的傍晚，焦灼中的王晓初会留意窗外的坏天气么？也许他会发现，天空曾现出一条更为难得的双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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